华盛顿邮报报道了宾夕法尼亚州纽卡斯尔市的选民的故事,他们支持特朗普,希望他能抑制通货膨胀,但又害怕特朗普削减开支会伤害他们的福利。
洛丽·莫苏拉因为负担不起修理福特F-150卡车的费用,只能骑自行车去杂货店。
这位单身母亲和她17岁的儿子,住在一间小到她只能睡在饭厅的公寓里,每月靠食品券和社会保障金维持生活,总共只有1200美元,捉襟见肘。
莫苏拉说,她经常不得不在买牛奶和卫生纸之间做出选择。
拮据的生活促使这位兼职税务顾问在今年秋天放弃了民主党,投票支持特朗普。
“他更关心所有人的需求,而不仅仅是富人,”55岁的莫苏拉在最近一个下午说。“我认为他知道是穷人让他当选,所以我觉得特朗普会更多地帮助我们。”
特朗普以约400票的优势赢下了纽卡斯尔,这让他成为近70年来首位在这里胜出的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在这个曾经是钢铁和铁路中心的小城,超过四分之一的居民生活在贫困中,中位收入是宾夕法尼亚州最低的地区之一。
纽卡斯尔最贫困的居民。并非唯一将希望寄托在特朗普身上的人。根据网络出口民调数据,特朗普削弱了民主党在全国低收入选民中的优势。数据显示,年收入低于5万美元的家庭中,有50%的选民将票投给了特朗普,而48%投给了副总统哈里斯。
四年前,拜登在这一选民群体中领先11个百分点;2016年希拉里领先12个百分点,而2012年奥巴马领先22个百分点。
现在,那些投票给特朗普的低收入美国人表示,又希望特朗普能够维持他们的福利不受影响,尽管他提名的内阁成员和共和党议员正在着手削减联邦支出。
特朗普选择马斯克和拉马斯瓦米领导一个新的非政府咨询小组“政府效率部门”。他们表示希望削减联邦年度预算2万亿美元。一些专家认为,这样的削减只能通过大幅削减福利项目来实现。
特朗普提名的白宫预算主任,曾是“2025计划”的主要设计者,这是保守派为特朗普第二任期制定的计划,提议大幅削减诸如食品券之类的项目。
同时,共和党国会领导人和特朗普的顾问正在考虑对医疗补助、食品券和其他联邦援助项目进行重大调整。
这种不确定性发生在上周国会围绕联邦资金法案的紧张博弈之后。立法者们勉强避免了政府关门,同意将政府资金延长到3月。众议院议长约翰逊提出了一项两党支持的法案,以避免停摆。
然而,特朗普和马斯克则批评最初的方案包含了所谓“不必要的开支”。
“每个人现在都高度警惕,”劳伦斯县社区行动合作社的首席执行官汤姆·斯科特说,这是一家为纽卡斯尔居民提供服务的社会机构。
他说:“你不得不担心,因为你不知道哪些项目可能会成为削减目标。”
特朗普最近在NBC新闻中表示,他政府为精简联邦政府所做的任何努力,都不会影响社会保障这样的福利项目。
特朗普过渡团队发言人安娜·凯利说:“美国各界选民选择特朗普总统,是因为他承诺降低成本,结束非法移民对我们医疗系统的财政负担,并确保我们的国家能够继续照顾那些依赖医疗补助、医保和社会保障的美国公民。”
像莫苏拉这样的长期民主党支持者说,他们一开始在是否支持特朗普的问题上挣扎不定。他们曾认为民主党最可能帮助穷人,也不同意共和党在堕胎等问题上的立场。
但莫苏拉表示,她最终反复得出结论,认为特朗普会优先考虑像她这样的美国人,并改善她的经济状况。
莫苏拉说,她在自己的领域一直找不到全职工作,目前计划将党派归属改为共和党。但当听到共和党人谈论削减政府支出时,她还是感到担忧。
“我们帮助你上台,请照顾我们,”莫苏拉说,她转变话题,仿佛在对特朗普说话。“请不要削减那些帮助最弱势群体的项目。”
“严重的,严重的麻烦”
纽卡斯尔位于匹兹堡以北约一小时车程,是宾夕法尼亚州西部第三大注册城市。
这座城市建于19世纪初,最初是意大利移民的重要目的地。19世纪时,纽卡斯尔发展成为一个以锡板厂闻名的工业中心。新移民们建立了一个充满活力的市中心,那里有许多商店和酒吧。
纽卡斯尔也曾是一个蓬勃发展的劳工运动中心,这一运动塑造了该市历史上倾向于左翼的政治。
长期研究这一地区选举结果的居民安德烈·帕尼奥塔说,在特朗普赢得纽卡斯尔之前,这座城市上一次支持共和党总统候选人还是在1956年,当时选民以微弱优势支持了德怀特·艾森豪威尔(共和党)胜过阿德莱·史蒂文森(民主党)。
然而,随着工厂关闭和年轻人迁往更繁荣的城市地区,这座城市发生了巨大变化。如今,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方是已有60年历史的国会烧烤酒吧,那里售卖2.75美元一瓶的百威啤酒,还有黑兹尔餐厅,顾客可以以11.99美元的价格享用填馅猪排晚餐。
纽卡斯尔的人口如今为2.1万,仅为20世纪40年代高峰期的一半。
联邦福利帮助纽卡斯尔的居民维持生活,如今这张安全网已经深深融入日常生活。这座8.5平方英里的城市有10个公共住房项目。大约60%的房屋是出租物业,联邦住房券帮助无数家庭支付房租。许多居民还依赖医疗补助和食品券。
劳伦斯县社区行动合作社的负责人斯科特表示,他们3200万美元的预算中有一半以上来自联邦援助。这些资金用于帮助低收入居民前往医疗预约地点和提供租金补贴等服务。
联邦援助对纽卡斯尔的孩子们来说也至关重要。大约90%的学生来自低收入家庭,符合免费学校午餐的资格,许多人在周末时会带着食物回家。
纽卡斯尔地区学区主管格雷格·帕拉迪纳说:“这是一个非常萧条的地区,所以如果我们的资金被取消——我没有听说会取消,但如果真的取消了——我们将会陷入非常、非常严重的麻烦。”
牛奶还是卫生纸
十年前,莫苏拉是克林顿夫妇的坚定支持者。她还记得在2008年希拉里竞选总统期间,曾在纽卡斯尔的一次集会上见到过前总统比尔·克林顿。
但这位单身母亲表示,随着民主党承诺帮助像她这样人的言论变得越来越空洞,她开始远离民主党。
她说,由于物价上涨,她“遭受了很多痛苦”。她曾认为是必需品的杂货——比如苏打水,现在已经成了奢侈品。
“人们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挣扎,尤其是在这个城市,”莫苏拉说。她每月为公寓支付375美元房租。
她还说,由于账单越来越多,她“过去一年祈祷的次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纽卡斯尔直到今年仍是民主党选票的堡垒。但在更大的劳伦斯县,向共和党倾斜的趋势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白人工薪阶层美国人越来越倾向于支持共和党候选人,部分原因是认可共和党在安全和移民问题上的宣传。
根据人口普查数据,纽卡斯尔75%的居民是白人,黑人居民占10%。此外,还有10%的居民被认定为混血,5%的居民是西班牙裔。
劳伦斯县共和党主席琳恩·瑞安表示,民主党因其在非法移民和对外援助问题上的处理方式,失去了纽卡斯尔居民的支持。
她还说,特朗普是一个精明的政治家,低收入选民认为他诚实且平易近人。
“特朗普不会削减必要的项目,他从未说过要削减这些,”瑞安说。“他削减的是臃肿的政府,而不是为美国人民服务的项目。”
纽卡斯尔的共和党籍城市行政官、前市长克里斯·弗赖伊表示,他预计共和党领导人会推动一些关于如何管理联邦项目的改革。但弗赖伊敦促自己的政党在确定人们实际获得的福利时展现“同理心”。
“我认为贸然取消某些东西是愚蠢的,”弗赖伊说。“那会导致大规模混乱、大规模无家可归……所以我认为在全国范围内,他们不太可能直接剥夺人们的福利。”
有人觉得纽卡斯尔居民会对自己的投票感到后悔。
“我非常担心,那些投票给他的人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这会影响到他们的家人、朋友,甚至他们自己,”劳伦斯县民主党主席蒂莫西·巴克说。
“削减多余的部分”
在纽卡斯尔下东区里舍留街100号街区,许多居民依赖某种形式的政府援助,同时大多数人都支持特朗普。
在选举结束一个多月后,特朗普的标志和旗帜仍然插在院子里和门廊上。
59岁的史蒂夫·蒂利亚,每月依靠1600美元的社会保障残疾补助金和300美元的食品券来养活自己和他的儿子。
蒂利亚因轻微中风失去了工作能力,但他仍然驾驶着他的SUV,车上挂着一面特朗普旗帜。
蒂利亚表示,他相信特朗普和共和党领导人将通过“削减多余的部分”来减少支出,而不是削减福利。
“这不是削减政府项目,而是削减运行项目所需的人数,”他说。“他们削减的是人员,这实际上可能增加我们获得的项目数量。”
蒂利亚的邻居道恩·西蒙斯点头表示赞同。西蒙斯每月领取900美元的社会保障金和171美元的食品券。
她也表示,特朗普的决策可能在未来几年甚至会带来更多福利,因为他计划“把美国人放在首位”。
里舍留街的邻居们普遍支持特朗普的内阁人选以及马斯克对“政府效率部门”的计划。马斯克在他的社交媒体平台X上频繁分享他认为是政府浪费的例子——有时甚至传播误导性信息。这些例子在纽卡斯尔仍然引起了共鸣。
“我们为什么要研究俄罗斯的猫?”蒂利亚提到一项用猫研究脊髓损伤的项目时问道。
那些没有支持特朗普的纽卡斯尔居民则对他们的社区似乎违背自身利益投票感到沮丧。
在殖民洗衣店里,86岁的汤姆·琼斯和他75岁的妻子洛蒂一边叠衣服,一边说他们已经从教会的教友那里听到不少担忧,担心如果联邦支出被削减,他们将如何维持生活。
“我担心他们会废除奥巴马医改,记住我的话,这只是他们麻烦的开始,”琼斯说。“我想说,‘我早就告诉你们了’……那些投票给他的人没有看到全局。”
然而,当凯茜·戴维斯坐在河畔公寓的“吸烟者露台”时,她表示依然坚信特朗普的总统任期会让她受益。
戴维斯是一名退休艺术家,每月依靠1300美元的社会保障金和75美元的食品券维生。她租住的单间公寓月租金为385美元。
当被问及是否担心特朗普的政策议程可能会伤害穷人时,戴维斯表示,这位即将上任的总统“太聪明了,不会那样做”。
“你不能消灭纽卡斯尔一半的人口,”戴维斯说。“我们已经老了、累了,只想被照顾,而特朗普很有常识,所以我不认为他会做出任何伤害我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