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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统候选人辩论告诉我们川普是美国民主的巨大威胁

周二（9 月 10 日），美国两党的总统竞选候选人川普和贺锦丽(Kamala Harris)，进行了他们之间唯一的一场竞选辩论。

本来总共是安排了两场辩论，那时民主党候选人还是拜登。因为拜登第一场辩论中的表现让选民对他这个年龄能否再胜任 4 年的任命产生怀疑，最后发生了民主党换候选人，于是就有了这次贺锦丽对川普的辩论。

每次总统竞选辩论后人们习惯性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评判谁输谁赢。如果说上一次人们普遍认为拜登表现不佳输了辩论，那么这一次几乎是一致认为贺锦丽赢了。似乎连右翼媒体《华尔街日报》和福克斯新闻也同意这个结论。

记者和政治评论员亚历山大·布里顿·休姆(Alexander Britton Hume，职业名“布里特·休姆”，Brit Hume)说：“毫无疑问，对川普而言，这是一个糟糕的夜晚。”

但我总觉得这两场辩论都超出了输赢的范围。川普整个辩论过程中几乎就没有一句真话，两次都是。

政客因为政治需要，说话会比常人有更多的夸张甚至误导，也算是“常态”。不是说这样做对了，而是常在河边走，你免不了会湿鞋。但川普不是这种政客“正常”范围的夸张或误导，他是信口开河，无中生有，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需要什么就把什么当事实来说。在他那里已经没有真假的概念。与这样的人辩论，如果还需要定输赢，那一定是有问题了。

所以，上一次辩论后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千万不能让川普赢了总统选举。这次辩论后，我还是同样的体会。因为，让川普这样的人再次当选总统太危险了！

川普当选总统并再次成为共和党候选人不是正常的事情

川普这次参选，在共和党内初选时，一开始就呼声很高，后来也的确把所有对手都远远甩在后面。但这不应该是“正常”的事情。我想用三件事来说明这一点。

第一件事：2018 年夏天，我与家人在德国走了一大圈。几乎在每个城市，我们都会参加当地导游带领的 1 – 3 小时的观光节目。德国因为在二战中担当的角色，这类讲解中会颇带政治色彩。在柏林，甚至有长达 6 小时的“第三帝国”项目，导游本身就是学者。

一般导游会要求每个人先介绍自己来自哪个国家。也许参加这类节目的人本身就对政治比较敏感。当身边游客知道我们来自美国后，几乎都会用特别的眼光看我们，而且有一种大家都不方便说话的感觉。这时候，我会主动说：“我们可没有投票川普。”往往这一句话，就会消除令人不安的气氛，大家又可以畅所欲言了。

第二件事：去年夏天我们一家去了爱尔兰和北爱尔兰。也是在参加一个当地观光节目时，导游得知我们来自美国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又要选川普当总统了吗？”

第三件事：川普参加 2016 年总统选举时，没有人认为他会赢。他出人意料地赢了共和党初选后，共和党人都认为这次总统竞选完了，只能四年后重新再来了。当时，党内几乎没有人去帮助川普竞选，至少共和党官方没有。直到川普赢了普选，共和党大佬才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大家可以相互利用。

这三件事说明了什么呢？川普当选不应该被看成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论政治，他都不是什么没有政治经验，而是没有最基本的政治素养。他不相信民主，不相信法律和法治，崇拜独裁者。

论人品，一般，再怎么无品的人，对军人都不敢有不敬，因为军人是以自己的牺牲换取所有人的安全。但川普却连约翰·麦凯恩（John McCain）这样的英雄都敢骂，贬他是被俘人员。越南军方曾因为麦凯恩其父在军中的地位，打算提前释放他，但他坚决不接受“优待”，很多年后和所有人员一起回国。这是何等的顶天立地！

川普还一次次侮辱死于战场的军人的父母。这都是为所有人不齿的行为。

他对配偶的不忠诚人人皆知。

论做生意，川普开办骗子大学最后被勒令关闭并赔偿。他做生意中的各种欺诈、蒙骗和赖账行为，在同行中是公开的秘密。试想，做人、做生意做到什么地步才会发生美国所有银行都拒绝再给他任何贷款？

但是，川普 2016 年真的赢了总统选举。2024 年，他又赢了共和党初选。

美国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的？

2016 年总统大选中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很多民主党初选中支持佛蒙特参议员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的选民，在桑德斯败给希拉里后，居然在普选中转向去支持川普。这两人之间有共性吗？说实话，我是花了一两年时间才明白背后的逻辑。

几十年了，美国蓝领成了一个被遗忘的群体。

共和党搞了几十年的涓滴经济政策（trickle-down economy），特别是里根为富人的大幅度减税，是贫富差距加大的罪魁祸首。

但是，以寻求社会公正为理念的民主党，也在过去的几十年中，几乎全盘接受了右翼的市场思维和市场价值观，放弃了与资本的抗衡。在推动全球贸易协定和放松对金融业的管制等方面，民主党也都有一份贡献。民主党人在经济上日益加深的不平等和政治中日益增长的金钱力量方面几乎没有作为。克林顿，奥巴马都如此。结果就是中产阶级的消失。一个中产消失的社会，必定是一个极度分裂的社会。而这就是 2016 年大选前的美国社会。

我以为“占领华尔街”运动会让奥巴马惊醒。但是，没有。其实，会发生那样规模的反抗运动，就说明底层老百姓已经过不下去，几乎要揭竿而起了。

这一切都在 2016 年的大选中反映出来了。那时候，蓝领选民已经对两个政党都彻底失望，他们要寻找不同的声音，脱离了建制派的声音，为他们说话的声音。他们分别找到了桑德斯和川普，虽然这两个人完全不是一回事。

桑德斯是真正知道底层的苦处，也真正希望为他们做事的人。川普是个投机分子，利用选民的情绪拉选票。他们俩都不属于建制派，从这一点上来说，选民没看错。至于那些桑德斯的支持者转头支持川普，也未必是错误选择。既然建制派没指望了，投票给谁都没有大差了，哪怕给建制派一个教训都值，不是吗？

所以，川普当选并不是美国问题的因，而是果，美国社会极度分裂造成的果。但是，川普当选这件事本身，却又是有严重后果的——川普将美国社会的分裂进一步推向了登峰造极。

川普是美国民主的巨大威胁

人都是环境的产物。在一个融合的社会中，人们更多呈现的是人性中的善和美。而在分裂的社会中，人性中的恶很容易被激发出来。川普偏偏是激发人性中最恶的东西的高手。

不知道多少人还记得 2016 年大选竞选期间发生的“好莱坞录像”事件？当时，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川普完了。但是，他几乎毫发无损。后来发生的一件件事情证明，什么丑闻都无法打倒川普，所以，他会说，哪怕他在第五大道杀了人，他的选民也不会背叛他。

川普可能没说错。但这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事情，因为这怎么说都是一种邪教的味道了。果然，他 2020 年败选后，居然能够忽悠那么多人去华盛顿闹事，暴力冲击国会。这是要以暴力推翻民主自由的选举。美国历史上第一次！

我一直认为那些为了川普去暴乱的人，大多是受害者。他们只是环境的产物。如果他们在生活中还看得见希望，就不会被川普蛊惑成功。

所以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事情：那些人生活中没有了出路；川普是个最擅长利用人性中恶的因素的人。

如果了解二战前德国情况的人就会知道，川普的“成功”与希特勒的“成功”非常相像：经济环境类似；川普和希特勒忽悠选民的手法类似。

事实上，还是在上世纪 90 年代，就有美国经济学家提出警告：如果继续不顾底层人们的经济状况，继续挤压中产阶层，发生在德国的事情就会在美国发生。

这也是为什么说川普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他再次当选总统，将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不少支持川普的华人总是指责左派搞分裂。我提议大家仔细回想一下，在川普之前，虽然我们华人中有偏保守或偏自由的，大家是不是还是和睦相处的？那时候，谁是怎样的政治理念并不影响相互间的关系。但川普之后，微信群里发生了多少分裂？有时都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难道川普不是一个最制造分裂的人吗？

川普当了总统，他不仅分裂美国，还分裂世界。

解铃还需系铃人

如果是在一个高度融合的社会中，川普就没有成功的机会。要产生融合的环境，还必须靠民主党的理念。换一句话说，民主党必须回到自己的初衷，重新承担起适当约束资本，为民主负责，为不那么健康的资本主义所带来的权力集中和不平等提供一种平衡的社会责任。

小罗斯福(FDR)总统推行新政后的时期，是美国历史上最融合的时期。有些学者甚至认为这是美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个融合时期。FDR 真正打造了一个中产社会。这也是拜登 2020 年当选后一直把要再来一个新的新政挂在嘴上的原因。

现在拜登的接班人贺锦丽也是强调要扶持中产，喊出了“当中产强大时，美国就强大”的口号。

如果美国再次成就一个中产社会，就是再次成就了一个高度融合的社会，这等于是破坏了川普这样的人能够当选的环境。这需要民主党人真正担当起社会责任。但在此之前的一步是，先要把民主党人选上去。

美国现在的情况有点像恶性循环：民主党人没有做好为蓝领谋利益这件事，丢失了蓝领选民，这又造成失去政治优势的民主党更无法为蓝领谋利益。如果我们能够打破这个恶性循环，创造出一个良性循环的环境，美国就可能逐步走向又一次融合。

打破恶性循环的环境不容易。但我们没有选择。难，更说明了川普的危险。也因为难，才需要我们共同努力去推。

希望美国再次走向融合的选民，在今年的选举中，要尽最大的努力推动民主党人的当选，无论哪个层次的。让民主党的政治势力不断壮大，才可能比较理想地推行符合其理念的政策，才可能重新建立强大的中产。

川普的第一任没能让美国变色。如果他有第二任，美国还会如此幸运吗？

美国何去何从，也许就在此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