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塞斯·纳伊姆 (Moisés Naím) 是卡内基国际和平基金会的杰出研究员,他在Project-Syndicate上的专栏中说,由于特朗普似乎拥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可以避开过往错误和丑闻的责任,他的支持者似乎相信,他们的领袖能免受政治和历史的起伏影响。但这种幻象在总统当选人明年1月就职后不会持续太久。
当记者问及什么可能会破坏他的政府时,英国1957年至1963年的首相哈罗德·麦克米伦有一句著名地回答:“事件,亲爱的孩子,事件!”
他说得很对。民选领导人(几乎)总是带着全面的计划和承诺上台,但随后注意力会被无人料到的危机和紧急情况所转移。
特朗普及其第二任政府也无法免于这一规律的影响。尽管共和党控制国会,以及美国联邦政府的庞大资源,将为他提供充足的操作空间,他仍将面临各种国内外危机,任何一个都可能让他的政府不堪重负。
许多风险超出了当今政府的控制范围。
最显而易见的是气候紧急情况。几乎每周都会有关于气候驱动的灾难性事件的新报告,从肆虐的野火到日益强烈的飓风,以及由此对生命和生计造成的巨大损失。
然而,负责应对这些灾难的机构仍在艰难应对,因为这些机构所能使用的组织架构、法律法规、技术手段和预算已过时或不足。
由于这一挑战的新颖性和规模之大,国家政府无力应对的现象已成为全球性问题。
此外,政府的应对,还可能因直接否认问题的存在而受阻。
例如,特朗普曾称全球变暖是中国为了削弱美国工业竞争力而制造的骗局。即使他承认问题的现实,他也淡化了紧迫性,告诉支持者海平面上升只是意味着“更多的海滨房产”。
但正如《金融时报》的吉莲·泰特报道的那样,美国近一半的住宅,已经暴露在极端天气事件的威胁之下,而气候科学家一致认为,飓风和其他由气候驱动的灾难的频率、强度和成本只会继续增加。
在今年毁灭性飓风季节之后,有充分理由预期,在接下来的四年总统任期内,特朗普将被迫投入大量公共资源用于应急响应和救灾,而非实现他的施政目标。
另一大可能的干扰可能来自公共卫生危机,比如2020年导致特朗普竞选连任失败的新冠疫情。
正如哈佛公共卫生学院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警告的那样,“禽流感和其他传染病的新病例仍然令人担忧”,这意味着下一次疫情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而非是否会发生”。
更糟糕的是,专家一致认为,各国政府尚未做好以必要速度和资源应对的准备。
在这样的背景下,特朗普提名小罗伯特·肯尼迪领导美国卫生与公共服务部,自然引发了担忧。肯尼迪因抨击疫苗和宣传缺乏科学支持的替代药物而广为人知。
如果由他负责美国政府对另一场疫情的应对,结果不仅会让特朗普分心,还可能危及数百万人的生命。
经济方面也可能隐藏着许多不受欢迎的意外。
商业周期的本质,决定了特定行业(如建筑业)甚至整个国家会周期性地陷入危机,这意味着熊市取代牛市可能只是时间问题。不稳定的潜在来源并不难找,包括美国巨额且日益增长的财政赤字、脆弱的全球供应链、中国经济日益不稳定的状况、疲软的欧洲市场,以及东欧和中东的战争。
除了这些现有的脆弱性之外,特朗普如果再次对中国发起贸易战、为富人减税、不计后果地缩减政府规模、削减对私营部门的监管,还会带来新的问题。
他的施政议程充满了意料之外的后果和政府低效的风险。
特朗普还可能因政治对手利用司法系统,来拖延或阻止他的部分计划而措手不及。
没错,共和党选举胜利以及此前成功任命志同道合的联邦法官,为特朗普提供了前任总统没有的机会。但值得记住的是,美国的司法体系高度分散,法官拥有极大的独立性。
甚至特朗普自己任命的一些法官也因表现出独立性而让他感到意外,而这样的情况可能还会再次发生。
最后是地缘政治,其不确定性更加难以量化或定性。从已经局势紧张的中东到愈发风雨飘摇的台湾海峡,没有一个地区的安全或稳定能够得到保障。
特朗普或许认为他对北约的不屑,以及对俄罗斯总统普京的赞赏不会带来严重后果,但如果他错了呢?
特朗普的支持者似乎相信,他们的领袖能够免受政治和历史的起伏影响。但这种幻象不会持续太久。事实会让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