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X168财经报社(香港)讯 《日经亚洲》社论撰稿人中泽克二(Katsuji Nakazawa)周四(12月21日)最新撰文称,本月早些时候,中国领导层召开了年度会议,为明年制定经济政策,但是,首先详细报道会议决定的是中国的情报机构。如果说这很奇怪,那么国家安全部在微信社交网络上发布的声明中的一句话也很奇怪。它暗示将打击有关中国经济的负面言论。
(截图来源:《日经亚洲》)
“各类意图唱衰中国经济的‘陈词滥调’不断出现,”这句话出现在一个涉及加强对与经济安全有关的违法行为的控制的部分。文章继续写道,“关于‘中国正在恶化’的错误理论正在流传,以攻击中国独特的社会主义制度。”
中国经济政策规划可能正发生结构性转变
中泽克二称,结论之一是:中国经济政策规划可能正在发生结构性转变。我们可以追溯到今年夏天,当时国家安全部在流行的微信平台上创建了自己的官方账号。
8月1日,该账号发布的第一条微博标题令人毛骨悚然,“反间防谍需要全社会动员。”
中泽克二指出,国家情报机构在微信上如此直言不讳,令人惊讶。尽管如此,打击间谍和开展反间谍活动仍是其主要职责。
捍卫中国经济并非国家安全部的主要职责,不过,在10月底举行的一次重要经济政策会议、以及12月11日至12日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之后,国家安全部发布了类似的文章,表明其职权范围正在扩大。
“多么奇怪,”一位中国经济领域的消息人士说,“刚刚出台的中国明年的经济政策,竟然由国家安全部首先进行解释”。
国家安全部最近的文章暗示可能会进行打击,这表明即使是那些用客观事实和数据解释中国经济走软情况的人也可能面临压力。在最坏的情况下,如果他们说得太多,他们可能会被拘留。
国家安全部的社交媒体帖子发布之际,中国互联网上的一些观点正变得越来越突出,这些观点似乎驳斥了政府大肆宣传的官方观点,即经济正在“复苏”。
经济专家们正在解释这种严重的情况,认为外国公司正在离开中国,私营公司正在失去动力,消费者信心正在下滑。他们的解释来自投资流入、货币供应量和其他指标的统计数据。
许多这样的解释并没有直接提及中国政府的观点,即经济增长肯定会达到5%的官方目标。这一点很重要,因为它表明分析人士正在努力避免与中国对言论自由的严格控制发生冲突。
国家安全部开始触及经济话题
中泽克二称,从中国政府国家安全部门的最新举动中,可以明显看出中国当局的挫败感。尽管国家安全部在监视间谍方面发挥着主要作用,但它现在也开始触及经济话题。
国家安全部认为,对严峻的经济形势做出过于现实的解释——或者用它的话说,重复外国势力提出的中国经济正在衰落的错误理论——会威胁到国家安全。因此,在经济分析中持否定态度的人可能会受到惩罚。
十年前,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就预示了这种情况。三中全会于2013年11月召开,正好是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上台一年后,旨在为习近平领导下的中国经济政策确定基本方向。
但在三中全会之后,通过官方新闻媒体的报道,直接宣布的是一项关于成立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mmission)的决定。乍一看,这一决定似乎与中国政府的经济政策方向无关,令许多人感到意外。政府经济政策一直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但习近平对国家安全的关注会影响他未来十年的经济政策。他在做出决定后立即表示,建立国家安全委员会是“当务之急”,从而加强对国家安全的“集中领导”,这可能是在表达自己的想法。
习近平认为,如果要实现长期政权,国家安全委员会是必不可少的组织。
大多数观察人士,包括大多数共产党员,都不理解这一决定背后的原因,以及习近平对这一决定的重视程度。主流的看法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权力有限,它只是一个旨在促进现有行政机构之间合作的组织。
当时,一些观察人士认为该委员会将隶属于国务院。国务院由国家安全部、公安部、外交部、国防部等部门组成。
当这个委员会的全称被宣布为“中国共产党中央国家安全委员会”时,这种信念被打消了。这是一份声明,表明该委员会将在中共中央委员会的直接控制之下。
习近平成为该委员会的负责人。习近平的亲密助手蔡奇被任命为实际上负责该委员会文书工作的最高官员。
蔡奇很快就得到了晋升。他目前作为中共最高决策机构——中央政治局常委,负责国家安全事务。
在接下来的10年里,该委员会和有关国家安全的法律逐渐得到加强。《反间谍法》、《国家安全法》、《反恐怖主义法》、《国家情报法》都是习近平执政时期通过的。
专家们最初解释称,该委员会是以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National Security Council)为蓝本,将加强中国国家安全机构(警察、军队、情报和外交机构)各部门之间的协调。
但在上述法律的帮助下,与国家安全有关的权威和权力基本上集中在习近平手中。国家安全部的间谍控制部门和公安部的公共秩序控制职能也得到加强。
企业不得不关注国家安全部的举动
中泽克二称,中国私营公司和在华经营的外国公司别无选择,只能关注中国强大的国家安全机构最近的举动,尤其是国家安全部暗示可能进行打击。现在,进行商业和经济研究可能会带来法律风险。
如果与商业相关的经济分析和尖锐的意见受到打击,在中国经营的公司将感到被恐吓到无所作为的地步。这将不利于以盈利为使命的机构。要想成功,获取准确的信息就是一切。
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国知识分子哀叹目前的状况。这位知识分子说:“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保护稳定的安全环境,坚定地维护中国的改革开放制度和经济增长,是分配给人民解放军的任务。但是现在,国家安全组织的角色已经变成以经济安全的名义打击中国正在恶化的言论。”这与世纪之交的氛围完全不同。
在改革开放政策下,中国迅速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orld Trade Organization),这预示着经济繁荣。中国加入WTO后,经济发展势头强劲。当时,即使是与国家安全机构有联系的中国研究人员,也经常出国学习美国、日本等国的金融、经济体制和管理方法。
中泽克二指出,在海外访问期间,这些研究人员与外国官员和专家进行互动和交流。但眼下那种亲切几乎已经消失。
中泽克二在文章最后写道,现在,当研究人员和一定级别以上的中国官员与外国人见面时,他们要经过严格的筛选程序,并受到监控,以防他们泄露信息。假如这些已经感到被束缚的研究人员不能再自由地分享他们的研究结果或经济前景,他们就不可能开出真正有效的“药方”来提振中国疲软的经济。
中泽克二是东京的日经新闻高层人员和社论撰稿人。他曾在中国担任7年特派记者,后来担任中国分社社长,并且是2014年范恩-上田纪念国际记者奖(Vaughn-Ueda International Journalist prize)得主。